弗兰肯斯壳

【秦时明月】【卫聂】凭不厌(全文完。

Title: 凭不厌

Fandom: 秦时明月

Relationship: 卫庄/盖聂


【一】

过了晌午之后,屋子里就会比较干热。这是因为卫庄住的那间屋子在云梦山的一个背风坡处,潮热的空气沿着迎风坡爬上来,越过山顶时会降些雨水,等到沿着背风坡下来时,就会变得又干又热。卫庄大多选择这种时候呆在阴凉的屋子里看些书,他把白发束在身后,用一根灰色的发带。

再有一月,他就可以出谷了。

师哥的房间他一直都没有进过,即使是这次回来之后。反而他把师父的房间里里外外搜刮了一遍,多找出来了半本兵书和三本医书。半本兵书看不出来路,但卫庄收下了,三本医书大概是之前某一代鬼谷子写下的,奢侈的很,都写在绢帛上,里边内容是专用来应对鬼谷秘术对身体造成的损伤的。卫庄大概翻了一下,觉得有些用处,就在之前半月里看掉了两本。

只是大概从两三天前开始,他突然没了看最后一本的兴趣。

因为第三本医书的第一页,加了一小片破布,破布上寥寥几字,字迹是他非常熟悉的。

——方法过于凶险,不可信,小庄慎用。

卫庄眯了眯眼,往后翻了翻,不得不承认师哥并未说错。

前两本的方法还基本上属于比较取巧的养生,这第三本,方法确实过于奇险,他现在一身功力尚在自我调和的平衡阶段,没必要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方法。

于是这两日,卫庄总会在白凤来递信的时候,从各个角度,询问对方对盖聂的看法。

“强者。”

“虽然愚蠢,但愚蠢中有智慧。”

“可惜又因为这种愚蠢,其中的智慧也只是少数人的智慧,永远无法成为天下的智慧。”

卫庄听到这句的时候有些愠怒,抬眼回了一句:“哦?”

白凤挑了挑凤眉,眼角竟然胆儿肥到带了点嘲讽的味道:“他是强者智者,心智极高却不做明白人做的事情。可若说他真的愚蠢,又没人能说他没有自己的立场。”

但那终归是一个人的立场。如果一个人真想心怀天下,就必须是无道德的,因为在这个世上,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德,但这个世道和天下本身,却原本就是无道德的。

无悲无喜,无贵无贱,无对无错。

卫庄一时被白凤年轻的伶牙俐齿搞得无法反驳,只得冷哼了一声:“我不是问这些。”

“那是问什么?”

卫庄想去说明自己的问题,却觉得无法形容,只得一言不发故弄玄虚。

谁知那白鸟儿却突然自己想明白了,千回百转地哦了一声,然后自顾自琢磨了起来。

“冷,或者不如说木……但又和大人您的冷不一样……说他事事在乎,却又好像都不在乎……”白凤凰从房顶的这个角换到那个角,换了两三次后才又回到卫庄面前,“哦,我知道了,他就是个圣母,谁都喜欢的,但是又谁都不喜欢。”

然后等白凤开始出招抵抗的时候,人已经被卫庄扔到了数丈外。白凤干脆冷哼一声,叫来坐骑飞走了。

剑圣是圣人,圣人非人。仁到了极处,也就不是人了。还好师哥还存着一点不问善恶的私心,不然也就太没意思了。

卫庄捏了捏手里的破布片,像是捏着盖聂的人性。

一月后,流沙头领出谷。那之后半月,剑圣盖聂入谷,他先去看了看那第三本医书,破布片还在,但书却不像前两本一样明显被翻动研习过。盖聂松了口气,开始收拾被小庄搞得乱七八糟的屋子。

其实到了这两年,盖聂才真正明白什么叫私欲。以及人们是如何痛恶且依赖着这些私欲的。

告别所爱之时,强者挥剑斩杀,懦夫以吻作别。


【Zwei】

盗跖追到了鬼谷。

盖聂开门的时候看见一道灰影掠进了房内,再回头的时候盗跖正拿他桌子上的水壶对着嘴喝水。即使是盗跖,走鬼谷这一趟也累得够呛,气息有些乱,所以盖聂开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不然只怕盗跖还要被误伤。

“跟我回去见蓉姑娘。”盗跖喝水的间隙喘了口气,飞快地说道。

盖聂早已猜到对方来意,现下也只能叹了口气:“恕在下无法做到。”

盗跖听完就跳脚了,水壶往桌子上一摔,心里一边后悔自己没再用些力气把水壶摔碎,一边指着盖聂的鼻子就“你你你”地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跖,我若回去,才是真的对不起蓉姑娘了。”

“那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拒绝她!”

“蓉姑娘救了在下性命,若要在下对他冷言冷语,毫无感激,那不更会伤了她的心?”

“去他娘的!一个比一个能说!”

盖聂见盗跖这种反应,干脆闭了嘴,走到桌边拿起水壶,又去舀了一些水进去,然后递给了盗跖。

“这世上的事情,唯感情一事最不可强求改变,最多变数。这个道理,想必小跖比我更加明白。”

“可你躲到这荒山野岭里的做法,实在太过懦夫。”

盖聂本想张口再劝,可盗跖这句话让他生生闭了嘴。实情来说,他并不是为了端木蓉入谷的,但他入谷的做法又确实称得上懦夫。小庄大概以为他死了,所以在谷内呆了一月有余来缅怀他这个同门师哥。他本可以直接杀到小庄面前让他看,也本不应该选择这种拐弯抹角的曲折方式,非要等到小庄下次再入谷时看到谷内有人住过的情形,才使其意识到他还活着。

既然放不下,就不该让对方白白伤神。

“盖聂,蓉姑娘可是救了你三次,三次。你也曾经为了保全她性命而付出甚多,到底为什么,为什么——”盗跖简直要被这两个人搞疯,头疼不已,“为什么即使这样也还是不行?”

盖聂没说话。

“难道你在外边有其他女人?”

此话一出,盗跖看那剑圣竟然笑了笑。

他一下子以为见了鬼,差点跌到地上去。

盖聂并非不知道盗跖这种想法本就非常合理,可难免又觉得小庄被称为“外边的其他女人”有些滑稽。

“其实,若是事情稍有些许不同,也许我和蓉姑娘,确会有更好的结果。”盖聂叹了口气,实心实意觉得自己辜负了端木蓉的一番心意,愧疚的很,“只是人皆有私欲,在下明知蓉姑娘心中的感情,却实在拿不出能够与之相匹配的回馈。如此的话,诚实已经是在下唯一能做的。”

“私欲?”盗跖十分难以理解地撇了撇嘴,“蓉姑娘这样的在你面前,你还不满意能有什么私欲?”

盖聂愣了愣:“人最渴望的也许并不是那些最好的,而仅仅是自己想要的。”

“废话!谁会渴望自己不想要的?”

盗跖只觉得剑客一个比一个不可理喻,荆轲明明美女在怀却偏偏用一个不可能的方法去秦国求死,小高傲娇成那个样子,卫庄天天神神叨叨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眼前这个就更不用说,十足的傻子。

这些人大概生来就是给他盗跖窝心的。卫庄手下的鸟儿伤了蓉姑娘,本来他可以痛痛快快追人报仇,偏偏现在那人找来和墨家联手,搞得自己顾念大局只能看着生闷气。

“盖聂,你最好还是自己去和蓉姑娘说一说,呆在这里算什么。这次救你,蓉姑娘也废了很大的力气,你至少也该去说声谢谢?”

“可之前让蓉姑娘误会的,也正是在下的感激之情……”

盗跖恼了,两步进到了盖聂身前,上手就要掐人的脖子,却被对方怎么就一晃给避开了。转瞬间,他和盖聂就又隔了两步远。

操他奶奶的——

其实盖聂避开他只是身体本能,绝非有意。盗跖大概念在之前被他救过,虽有气,却只是骂了一句,吼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于是盖聂对着大开的房门站在那里想,如果小庄真的有意和赤练长久,那自己能不能像盗跖一样,真心实意地希望那两人恩爱。

他无从得知。


【Drei】

天气开始转凉的时候,盖聂到了桑海。他换掉了一身常穿的衣裳,外衣是黑色的麻布,里衣却是红色的绸缎,进桑海前一晚想了想后,又换了一个红色的发带。

所谓投其所好,按张良交代的,伪装用的衣物和剑术,戾气越重越好。

只是这样一来,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在桑海接应他的首先是庖丁。安全起见,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因此庖丁在此之前并不知道他还活着。盖聂带着斗笠低着头走进了庖丁开的那家饭馆,挑了个角落的桌子,将全黑的佩剑放在了桌子上。

小二立刻就迎了上来,盖聂依据对方的脚步身形判断出对方身上并没有武功,也不是墨家的人,因此坐下来后,抬起了头。

“叫你们老板过来。”

那小二愣了一下,但也许这两年在桑海见多了奇奇怪怪的人,立刻就回到了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好嘞!这位侠客麻烦您先等着,我先给您布上茶水。”

那小二麻利地将桌上的茶碗翻过来,然后倒上了茶。

庖丁的性情盖聂心里有数,因此看着茶碗内翻滚的上好崂山竹叶青并没有像其他客人一样惊讶,只是犹豫了一下,手动了动,最终没有端起来喝。

大堂对角已经有人盯上了他。

等庖丁这一下等了小半个时辰,盖聂想着人应该是在里厨做着什么菜走不开,也就没有再为难小二,只是坐着一动不动地等。茶水凉了之后又被小二换了热的,盖聂也不知道是小二生怕做的不周到惹了他,还是庖丁就是这么要求的。

正在盖聂犹豫是不是要端起茶喝一口的时候,庖丁一边拿布擦这手一边向他走了过来。

一直到庖丁走到盖聂桌前站定,他也没有认出来此人是剑圣盖聂。

“客官好,找我何事?”

“无他,只是上次来桑海还是多年之前,那时庖先生曾为在下做过一道脆豆腐,惊为天味,不知先生可还记得?”

盖聂慢慢抬起头,看向了庖丁。对方的表情一凛,从疑惑变为惊讶又变为疑惑,似是终于认出他后,又立刻警觉了起来。

“这……我真是不记得了,但先生若想吃脆豆腐,我给你做一道便是。”

“在下记得上次菜中加了一种特殊酱料,听说甚是难做,不知现在做这种脆豆腐可还方便?”

庖丁确定了他的身份后,脸上就慢慢带了笑意,此刻抚着肚皮爽朗的笑出了声:“豆腐都是豆腐,脆豆腐最难做也在烹制豆腐的火候,之后再加什么辅料,不过是丰富豆腐的味道。先生只要知道是我庖丁做的脆豆腐,便一定不会失望。只是酱料种类繁多,还烦请先生跟我到后堂,指一下您上次吃到的是哪种。”

“那就有劳了。”

盖聂站了起来,拿上剑,就跟着庖丁走到了内厅。他们前后绕了两三次,就到了墨家常用来议事的据点之一。

屋内并没有人。

庖丁在屋子里围着他转了两圈,仔仔细细看了半天。

“盖先生,我好歹还是认识你,可方才在外边看着你那张脸,实在没有认出来是你啊。一会儿想着你果真没死,一会儿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那便是在下这装扮还算成功?”

“成功?何止是成功!我看你不过换了身衣服,怎么横竖……”庖丁又往后退了两步,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对,现在看着你,就还是像你了。”

盖聂想了想,估计是因为在外边的时候他故意控制着自己放出来的少许杀气。他为了扮演好张良交代的那些特征,特意调整了一下自己体内剑气运行的方式,因此整个人的气息都会变的比较阴戾。本也只是试试,没想到还真的有用。

那边庖丁看够了他,就笑着走到屋子一侧的书架旁,从一个小盒子里取出了一个锦囊递给了盖聂。

“之前张良先生只交代我要把锦囊给一个剑客,我想应该就是你了。”

盖聂接过锦囊打开。里边只有一片薄木,上边画了一只蜘蛛。

他心中讶然,却又不得不赞叹张良把控人事的能力。

“庖丁兄弟,你可知道这里已被罗网盯上了?”

“知道。我是上月初察觉的,之后立刻停止了和墨家其他人的往来。但这次张良先生说无碍,你不必担心。”

他并不是担心,只是想要确定一下自己的理解是否有误。张良知道这里有罗网的眼线,因此让他扮作罗网喜好的样子出现在桑海。刚才在大堂盯上他的人应该就是罗网,再之后,盖聂需要做的应该就是试图接触罗网的底层,向他们告发墨家在此处的据点。这样墨家不仅毫无损失,自己在这里的诡异行径也可以算作是因为怀疑,然后他就可以以剑客身份混入罗网底层。

但在这之后进一步的目的,他此刻也有些猜不到。

盖聂将木片重新放进锦囊中,然后催动内力,将锦囊连同里边的木片一起碎了。

他将碎屑撒在桌上,转过身看着庖丁:“盖某还有一事想问。”

“先生请说。”

“现在桑海,都有哪些人?”

“自上次在桑海汇聚之后,各家仍留在这里的并不多,只剩下阴阳家少司命、名家公孙,还有道家的一些普通弟子。当然,儒家一直在此并未离开。至于我们这边,小高和雪女在。哦,流沙也在。”庖丁撇了撇嘴,“现在他们也不算是敌人了。这次张良先生的锦囊,还是那个蛇蝎美女送来的呢。”

这么说流沙知道他还活着?

盖聂随即否定了这一想法。张良行事一向诡谲,他安排这一切,并不需要任何人知道其前后过程或是目的。

“卫庄也在吗?”

“在。不过之前消失了一些日子,上月回来的。”


【四】

罗网两年间在桑海布下了数百人,这其中有本就在罗网组织之内的,也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在鲁地招募吸纳的。鲁地按罗网的划分属戊戌,每一地支分部又分为上中下三级,每级大约有百十来人,这百十来人自成一小队,队内又分为一至三等。

三等的多为一些本地乞丐,作为耳目,把控整个地区的基本情况,一等和二等则多为有些功夫在身的人,执行不同等级的任务。

盖聂被编入了中级二等,这个位置本身也是张良授意。如果盖聂表现的能力过强,进入上级罗网,则存在了一定被认出和怀疑的风险,相对来说,中级更能发挥作用。

罗网的通信,大多依靠各级三等的眼线,较为重要的任务,会在任务启动前临时布置通信方式。今晚的任务便属临时安排通信那一类,但中级本不会承担什么重要责任,所以盖聂虽谨慎,却也没有更加在意。

丑时,盖聂出发,与上线会和。他们被安排在一家不起眼的木屋中见面。丑时过一刻,他听到有人接近,没多久就有人推门进来。来人和他一样穿一身黑衣,头发梳成发髻,长相普通,过目即忘,很难让人留下什么印象,手中虽空无一物,手指却微微蜷起,并不像是常人的放松状态。

那人和他对视点头,只站在门边,并未往屋内走。

“按惯例行事。跟我走吧。”

说完便又转身推开门消失在了夜色中,盖聂没有耽误,也跟了上去。

罗网有严格的等级制度,任务惯例只有一条,就是无条件听从上线的指示。也就是说,这是一次盖聂不需要知道任何因果或过程的任务,也不会是一次多么重要的任务。

盖聂跟着前边的人,没一刻钟的功夫就出了城,进了城郊一带。

他们一路没有停歇,直接到了城郊的一处村落中。此时夜深,村民也都熟睡,整个村落寂静无声,看不出什么异常。盖聂只道跟着前人就好,谁知一晃神的功夫,人已经不见了。

因为一直维持体内特殊剑气的缘故,他的精力本被分去了小半。此时人不见了,他凝神找了找,发现人就在他旁边两处人家房屋之间的缝隙中隐蔽着。盖聂不知道此人是故意避起来的还是他自己真的跟丢了,因此一时间只能站在原地,想等等看对方的反应。

没想到尚未决定继续躲还是等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影朝着他快速掠了过来。

盖聂心中一阵波澜,但也并没有慌张。短短一瞬间,他已将各处情况考虑了一遍。张良也许不知道罗网对流沙的意图,不然必会提前交代小庄他潜入罗网的计划。可罗网若是真对流沙有意图,很难想象赵高会放着六剑奴不用而找一些下层的刺客专门来打草惊蛇。而若是他早被识破,今晚的目标也不该是流沙,而是墨家更为合理。

卫庄进至他身前时,他竟然只来得及躲了一下。

与此同时,那个刚才一直躲在黑暗中的刺客突然出现,然后隐入了不远处的树林中,盖聂猛然明白了一些,立刻跟了上去。

按惯例行事,他只需要跟随。

一时间,盖聂能听见的只有风声,和前后两人的气息。

一个罗网分支中级的刺客,对于卫庄来说太慢。他们几乎在刚刚进入树林的时候就已经被追上,卫庄直接掠到了那人前面,然后站定转身用鲨齿灌上剑气将人挡了下来。

那个刺客在速度减慢的同一时间就放出了袖中的暗器,只是每一个都正正打在鲨齿的前,被剑气挡了下来。

盖聂趁乱躲在了暗处。那刺客也不躲,就站在原处,再没有其他动作。

“区区罗网,也太过不自量力。”

“我们只是罗网末梢,传个口信而已。”

盖聂在暗处看见小庄皱了皱眉,似是朝他躲的地方瞟了一眼:“赵高?他想说什么?”

“大人走得太远了,需要确定一下,还是否想回。”

“回?”卫庄慢慢放下了鲨齿,心里是真的觉得可笑,所以冷笑了几声,“流沙与任何人,都谈不上’回’这个字。”

盖聂暗自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自己多想,还是小庄这句话真的有心也说给他听。

“那下次见大人的,就不会是我了。”

那刺客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盖聂虽很想留下,但只能跟了上去。他们沿原路回到见面的屋子,然后按惯例,那个刺客先离开,半个时辰之后,盖聂才推门走了出来。

只是刚刚走到门边,便又被剑气逼了回去。

盖聂站定后,就只见卫庄杵着鲨齿在他面前站着,身后门已经关上了。

“小庄。”

“师哥这么久不见,还真是不一样了。”流沙首领按了按心中翻腾的气血,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什么时候罗网募到了剑圣盖聂,我还真是不知道。”

“小庄,这件事我可以详细跟你说。但现在我们还在罗网的范围,可否换个地方?”

“不必,赵高那厮我多少还是知道,他的东西从来只用一次。”

卫庄面上平淡,但盖聂知道对方眼角些许的上挑已经是极度生气的表现。他虽着急,可也明白小庄这气生的有理,平息下来可能需要过程。

“我以为你回鬼谷,多少会察觉……”

“师哥这次可还是墨家那个女人救的吗?”

“蓉姑娘医术高明,救我多次——”

“那女人只能算中上,师哥还是尽早换一个。”

“我对蓉姑娘只是心怀感激。”

卫庄对这句话嗤之以鼻,收了鲨齿走到了盖聂近身处,压低了声音:“你是真以为我愚蠢到会按那本书上写的做吗。”

盖聂脸上本一直没什么表情,但听见这句后皱了皱眉。卫庄见了他的表情之后彻底按不住心里的火气,眼一红,上手就要掐住对方的脖颈。

“师哥,你现在一个死人,何必怕我死?”

“假死是我和张良先生商量的计谋,并非不想让你知道我还活着。”

卫庄一直进到他面前一尺不到的地方,盖聂强压下内心躲闪和回击的欲望没有动。小庄实在太过麻烦,一方面能轻易挑起他的战斗本能,一方面又让他无心戒备。

他的妥协让对方停了下来。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两人之间这样的僵持实在太过稀松平常,这次,盖聂竟也诡异地有些理解对方此刻的心声。

……这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他盖聂在乎的本身也从来都不是天下。他想要的东西,这天下是给不了他的。人不过如此,他或许可以凭借一身之力让这个乱世变成一个更好的地方,但一切归根结底,都不够。

小庄倒是想要天下,可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单一个天下从来不够。

他想要的是千万人的平等安定,但确实有些人的分量足以与千百万抗衡。小庄想要站在所有人顶端,决定命运,但有一个人的命运,他只要掌控不了,就永远不会满足。

“有句话,我说过,现在再说一遍。”小庄眯了眯眼,仍旧没有退后的意思,“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我不会死。”

“纵剑若不是死在横剑的手上,那你我也未免太过丢人。”

“我不会死。”

“盖聂——”

“小庄。”

流沙统领此刻终于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他哼了哼,稍稍退后,满意地看了最后一眼,然后转瞬又消失在了夜色里。

盖聂松了口气,这俩个月来一直有在心底的那股烦躁终于平息了下来。

他摸了摸头发。

发带已然被人拿了去。



【FINNNNNN】


师哥的红发带最终被小庄戴在了头上(什么鬼。
赤练还在奇怪怎么最近庄看起来愈发年轻了(。
师哥只得换了根黑发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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